浙江人對清明深有講究。重商善賈,本立而道生,所以極為地看重宗祠家廟。輪到清明節(jié)則要入祠合族大祭。
現(xiàn)在無可無不可了,宗族意識越發(fā)地“一盤散沙”攏不齊。只是,溫肇豐年事已高,今年格外特殊些,無論如何要修修宗譜。
晚間家宴,溫滬遠(yuǎn)把專車接來的老爺子落在主位,自己下首處作陪,另一側(cè)由溫乾代父親出面。
席上有戚更有友,軋在一處難免鬧口舌官非,有人問奇怪的來,個么三年前,宗譜不是修過的嘛。
“那是三年前,如今不又多出個成員嘛。要說,我二叔在開枝散葉上可真是殷勤。說不準(zhǔn)明年我們還會不會再聚一次。”
溫乾笑著搶白。席上頓時風(fēng)色就變了,有人掩笑有人被誅心。
“溫乾!”老爺子頭一個怪罪起不是,“嫌菜上晚了,堵不住嘴?!?br/>
“您也不能讓我長著嘴光用來吃呀?!?br/>
溫滬遠(yuǎn)把揩手的帕子往碗里一撂,鼻孔冷哼,“有些人嘛,有無嘴巴也不妨礙拉撒?!痹捦?眾人趕忙破起冰來,說餓了呀,人來齊就快快布菜罷。
父親次位的溫童見狀,起身說到廚房望望。幾分鐘后張羅著姆媽來布菜,自己捧著酒瓶從主位處開始添酒。
溫肇豐不悅,“囡囡回座去,要你倒酒像什么話!”
溫童只說不打緊,主要是給您添,“也是呢,明年事只能明年曉,哪知道屆時大家會不會又聚一次?!闭f著心底一陣雍滯,
隨即傾酒瓶的手一歪,撒了溫乾前襟帶褲-襠不止。后者騰地一跳,搡著溫童就罵道:“儂尋死??!有毛病??!”
席上人連忙安撫他別氣,人家又不是特為的,相相給你堂哥賠個不是,這事就過去了。
溫乾罵罵咧咧地?fù)破鸩筒伎碜?,“哼,她不是故意的,真不是我把溫字倒著寫!?br/>
從他身側(cè)撤出來,溫童心笑面不笑地說:“堂哥要把溫字倒著寫,嘴巴就真跑下面去了?!?br/>
“你……”溫乾氣到啞然。就這么個鬼頭鬼腦的小妮子,都能朝他蹬鼻子上臉了,賤不賤??!關(guān)鍵是爺爺也不幫襯著,凈在那里看洋相吃核桃,吃吃吃!遲早把你噎死。
這么想著就掉頭負(fù)氣而去,把帕子摜溫童身上了。
鬧劇停歇下來,不多時孟仲言離席追了過去。
“老孟真是呢,給太子爺當(dāng)長工呀,跟前跟后的……”本尊不在就有的說了。溫童拿手托住頰邊得逞的笑,溫滬遠(yuǎn)忽而湊過來小聲唱彩:做得好。
“你想多了吧?”她也小聲潑回冷水,“我做什么跟你沒關(guān)系?!?br/>
說罷抬眼會上對角線處梁先洲的目光。后者朝她頷首,贊許意味,滑開嘴角又低回了頭。
溫童在心里嘁:輕浮的男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