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童望見這兩個字時,心好像早春夜里的窗簾,被風碰散開,怎么也攏不住。
她突然覺得,他們這段關(guān)系不論最后如何收場,有這一下已經(jīng)足矣。人是很貪心的,對任何情感,都得隴望蜀地肖想傳統(tǒng)式圓滿,溫童過去就這么軸,才會一度釋懷不了阿公、母親抑或向程等人的離開。
而實際上,沒人能對陪伴打一輩子的包票。
更何況她同趙聿生,開始得那樣荒唐。
更何況拋開所有復雜因素,他始終是上司,是她牽扯太多就會遭受道德審判、價值觀訓誡的人。
手機歸還原處,溫童悄然溜回被子里,借著籠一片不規(guī)則圓的壁燈光,打量某人。也清楚他此刻的心力交瘁。
外面雨聲很緊,她想他心里或許也蕭條著一個陰雨天。思來又想去,溫童就不禁往趙聿生貼近了些,好像能近到他心底,幫他打傘避風雨,饒是她主觀不承認這種動機。
隨后,居然就這么睡著了。
醒來的時候,陀飛輪將將報時七點鐘。溫童翻個身,不饜足地想要繼續(xù)睡。
外面依舊在落雨,床榻另一側(cè)已經(jīng)空了。她扭頭找人,聽到浴室里正巧停歇的水聲,她緩緩將意識揀回來,坐起身撈過毛衣準備穿上。
誰知腦袋才伸進去,烏漆漆地抓著瞎,有人就幫她把領(lǐng)口扽下來。
衣領(lǐng)的拉扯毛躁了頭發(fā)。溫童仰首間,不禁一記呵欠,隨即條件反射地濕了眼眶。
“還想睡?”趙聿生居高臨下的視角里,此刻她難得的嬌嗲,毛衣套個頭就那么纏在腰上,也不往下穿好。好像隨時能為了懶覺討價還價且賴回床。
“你睡好了嗎?”
“不能貪多,越睡頭越昏?!?br/>
兩人,一個以問作答,一個答非所問。
趙聿生一面揩著頭發(fā),一面看她。人在臨睡和起床時分最接近自己的底色,他鮮少能見到溫童這樣,不拿刺扎人,倒是顯得恬靜許多。
不知怎地,她無論因為什么紅眼眶,他都愛看又不忍多看。
“你要回家嗎?公司今天下午開預算會議,研發(fā)部砍了30,你不在,梁總主持的?!睖赝プ谀抢铮橙税l(fā)尾的水滴摜到她眉心。
腕表擱在枕頭邊上,趙聿生俯身去夠它,“不回家,晚上就在這睡?!?br/>
說話的時候,氣息從溫童耳邊拂過,他刻意停頓兩秒,隨即出其不備地到她眉心將那抹水珠抿走。
溫童本能抬手去揉,“癢?!?br/>
他胳膊挨著她腿邊,更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