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這晚,正月初十,孫泠說好帶點點回夫家省親的日子。
只是臨時又出岔子,婆婆那頭說暫且不想見她們了,不想在倍思親的佳節(jié)時刻,睹人思人。這些年,他們之間一直這樣,不親不疏不成不就地。
分明兩方都很無辜,卻忍不住在心里互相責難。
形式上的婆媳倆,一個怪對方克走自己的兒子,一個怪對方不通人情。
問喪考妣、亡夫和送女哪個更慟,一道單選題在孫泠這里,就差個“以上都是”的選項。
傍晚天色蕭寒,街上開張的食肆寥寥可數(shù)。陰云之下,燈火像囊裝的螢火蟲。
孫泠驅(qū)車帶點點出了地庫,剎在路口,一時對去處毫無頭緒。計劃趕不上變化,家里必然是無法開火的了,她問點點,“寶貝你想吃什么?”
“我想吃奶奶做的粉蒸肉。”
童言總歸無忌。孫泠無奈,“今晚不去奶奶家啦,我們剛剛不才說好的嘛?”
點點懊淘不過,噘嘴苦臉,“每一次都這樣,說好了又不算話?!?br/>
“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輕巧。奶奶最近很忙的,天天在廚房油煙不得歇,好多大人小孩去望她。等她空下來我們再去,沒別的長輩在,你也能上桌子吃飯了呀?!?br/>
點點同她哼,全然不聽勸狀,扭過頭對窗外。
母女二人不對盤的當口,后方一記鳴笛,隨即溫童的車子趕上來。她降窗關照,“孫姐,停在這里出什么問題了嗎?”
“沒事,我在想地方吃飯?!?br/>
“你晚上要在外面吃嗎?”溫童說她也是,家里冰箱吃空空,更何況正月新春地,一人對燈實屬凄涼。
“那不然我們一起啊?”
“好的呀?!?br/>
可幸各大商場還營業(yè),只是把全城食客都籠絡了過去,流量正處高峰。二人去到來福士吃火鍋,排位起碼要等一個鐘頭,將將把凳子捂熱,點點鬧騰坐不住了。
于是溫童提議,帶她去娛樂城玩。
“我一到那種地方,聽小鬼頭滋哩哇啦地,腦殼就疼?!睂O泠蹲身幫女兒脫外套,商場供暖過足,早給她熱出一身汗。當媽的問囡囡喝水伐,兒童吸管都喂到嘴邊了,點點掉頭就跑。
溫童眼疾手快地扽住她,只說:“我陪她去好了,你就在這歇歇?!?br/>
“算了,一道去罷。憑你一個根本勒不住她,個沒籠頭的小野馬。”
后半句是沖點點說的,饒是寵怪口吻,溫童也能聽出孫泠的疲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