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了青葉的上半句話,陸湫眠就明白,青葉心知肚明是監(jiān)視,就是嘴硬不肯說而已。
眼瞧著陸湫眠還有繼續(xù)離開的意向,青葉嚇得有點面色慘白,低了頭,手指捏著衣角低聲道:“世人都說明心宗是天下第一仙宗,明心宗修士心懷天下……我想著陸仙尊也是這樣的人……若是您走了,到時候就是我的責任……”
在心里給自己壯了壯膽子,她繼續(xù)說道:“到時候妖王殿下一定會扒了我的皮的……”
陸湫眠被她的話搞得有些哭笑不得,無奈道:“這些話誰教你的?”
青葉眨了眨眼睛,慌忙否認:“沒有沒有,是我自己想這么說的?!?br/>
“若不是紫煙教你的,你可沒膽子這么說?!标戜忻卟⒉幌嘈潘脑?一個小妖,無論是多么天真無知,或者是多么膽大包天,都還沒膽子到他面前說這些威脅的話。
用無辜性命來要挾他這樣的好手段,可不是一個小妖能想到的。
“罷了?!标戜忻咭膊幌胍驗樗氖虑檠昙盁o辜,“若真的是紫煙教你的,這次她贏了。”
青葉雖是隨口幾句話,卻也真的算是摸透了他的性子。
青葉愣了愣,沉默著默認下了這件事……紫煙長老的確疼她,但是只教她嗎若是陸湫眠走了,就趁穆寧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之前趕緊逃命……教她這么說的人是穆寧。
妖王殿的后院仿制清靜峰,一觴一流水都與記憶中的風景相同,總是不經(jīng)意間讓陸湫眠有種恍如回到過去的錯覺。
只除了那總是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的人。
穆寧還是在門外止住了腳步。幾案邊的青年一身素衣,墨發(fā)未束起,如絲滑的錦綢鋪在脊背之上,衣裳的腰身寬闊,更顯得他有些消瘦,身形單薄。
衣袖半挽起,纖白如玉的指間握著一支深色的毫筆,他看著桌面上的畫紙,眉間舒展出淡淡的微笑,瞳孔深處亦是充斥著溫柔的寵溺。
穆寧放于身側(cè)的手指忍不住收緊,明明一遍遍在心里說只要他在身邊,總有機會讓他回心轉(zhuǎn)意。
但還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緒,幾乎要發(fā)了瘋,只是一張畫紙而已,在陸湫眠眼里,他居然連一張畫紙都比不上。
陸湫眠余光中瞥到一抹赤色,淺淺說道:“身為妖界之王,沒有其他事務(wù)繁忙嗎?整日在我面前晃悠是怎么回事?不覺得煩嗎?”
“當然不。”穆寧下意識回答道,他愣了愣,眼眸瞬間瞪大,臉上浮現(xiàn)出喜色。
這些日子他常常來,陸湫眠卻總是不怎么搭理他,他也識趣,明知陸湫眠心情不好,就只遠遠看著,絕不上來打擾。
卻不知為何,陸湫眠今日竟主動跟他講話了。
“進來吧,在外面傻站著算是怎么回事?!标戜忻咛ь^,把掌間的筆隨手擱在了一邊。
穆寧周身縈著微弱的血腥味,卻明顯是換了件衣裳,赤色的衣擺平整潔凈,沒有一絲塵氣。
陸湫眠垂眸看向桌面上的畫,畫紙上是站立在一樹繁花下的紅衣少年,繁花絢爛,然而樹下的少年更加璀璨耀眼。他背靠在樹干上,懷里抱著一枝花枝,抬眸一笑,亮盈盈的眼睛是全然是明媚的陽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