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幾日,他們一行又回到了云城。攸寧與胡靈開始細細調查關于紫云觀的事情來,這次他們的重點在凌野身上,通過驛站,他們廣發(fā)消息,搜集各地關于凌野的信息,約莫過了半個月,凌野在人間的蹤跡基本已經被他們摸清。
凌野如今已經有一百歲,但身子還算健朗,是當時紫云觀一位道長在山下?lián)斓降倪z棄的嬰童,從小就長在山上,養(yǎng)在觀中,因此也成為了“凌”字輩的大師兄,當然,從小到大在道觀中,自然也對紫云觀的一切了如指掌。
按這樣的算法,凌野剛出生時,玄真已經有百來歲了。他們并未查到紫云觀是如何排輩的,但是如今已經是“凌”字掌握著紫云觀的命脈。玄字,與他們相隔也許一個、也許兩個字輩。
總之,玄真是看著這伙凌字小孩們長大的。
凌野十五歲時,已經學完了山上所存的經文,但是由于年紀太小,師父并不允許他收徒,讓他去人間云游一番,于是他背起行囊,到人間游歷,大約過了五年左右,凌野回到觀中,開始收徒,雖然時常下山,但是已經常年在觀內收徒,教養(yǎng)弟子。
后來,他每隔一年都下山一次,每次都會帶一個少年回到紫云觀,有些成為了他的徒弟,有些成為了他的師弟,當時的觀主,見到凌野帶著根骨奇佳的少年回來,心里自然是開心的,這些少年對修道似乎都莫名堅定,這讓觀主十分贊許凌野,但是不知為何,觀主仙逝之后,卻把自己的事情交給了本來不問觀中事的玄真。
從各地收回來的消息發(fā)現(xiàn),凌野尋的這些公子,許多都是富家子弟,他們生來幸福,但是都突然遭到橫禍,這些橫禍多多少少都與妖精有些關系,凌野也這么湊巧,在他們遇上橫禍之時,或是在一旁幫襯,或是事情結束出現(xiàn)在他們身邊。
傳言凌野溫和慈善,頗懂人心,百般勸慰之后,眾人的心緒果然漸漸穩(wěn)定下來,這些人之中,居然十有**最后都跟凌野上了觀中,然后受盡苦楚,修煉成能捉幾個妖精的小道士。
“凌野到底有什么能耐,讓眾人都信他?”胡靈奇道,“這些富家公子,難道這么容易被騙嗎?這于理實在是不合啊,我實在是想不通?!?br/>
攸寧笑道:“怎么想不通,你想想你的林容便是了,他未必就只是一張巧嘴顛倒黑白,也許也用了一些不怎么能見人的手段,這些手段足以讓這些富家公子相信,他們所遭遇的東西,都是因為妖孽作祟,或許還弄出一些性命官司來,讓這些事情變成無頭公案,趁機都塞給妖精?!?br/>
胡靈道:“我其實想不明白,他從小長在道觀里,為何這樣仇視妖精?”
攸寧搖頭道:“不對,他仇視的并不是妖精?!?br/>
胡靈奇道:“姐姐為什么說他仇視的不是妖精?他讓道士們上山,難道不是因為要殺妖嗎?”
攸寧道:“怎么會是呢,他就是為了招新的道士,殺妖,誣陷妖精,只是為了讓他的目的能夠達到,妖與道本來并不是對立的,他從小在紫云觀,聽到的教誨應該不少,但是這種方法,能夠讓這些公子們放棄浮華的生活,決心修道?!?br/>
胡靈道:“雖然姐姐說得有理,但我總覺得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?!?br/>
攸寧挑眉,道:“說說看,看看我們家靈兒,最近有沒有長進。”
胡靈道:“凌野十五歲下山,按之前的說法,若是殺了妖,每年都應該回到紫云山上的清水潭洗劍,但是我們收到的消息,他并沒有去洗劍,而是五年后才回去,那么這五年間,凌野去做什么了?或者應該這樣問,下山歷練,他究竟是去歷練什么的?再有,這五年之后,凌野就開始坐在觀中收徒了,為什么凌虛倒是成了他的師弟,而不是他的徒弟,難道,這些事情,都是凌野的師父指使的?”
攸寧笑道:“這猜測不錯,不過凌野的師父究竟是誰,我們在其他地方受到的資料并沒有記載,一切還要等那位希炎道士來給我們解惑,你還有什么,繼續(xù)說下去?!?br/>
“阿姐,你說,這紫云山上會不會有這樣一脈道士,他們想利用東陽禁術,得到妖精的法力,省去修行之苦,又或者是,這脈道士就是本身仇妖的道士,又能殺妖,又能奪得法力,這不是十分好嗎?”
攸寧道:“這只是猜測,我們并不是紫云觀里人,你看希炎,雖然在觀中,但是他心地善良,這就證明,這一脈并沒有在人前顯露,很有可能就是暗中相互勾結的一脈,而凌虛,也許就是被仇恨蒙住了雙眼,連辨識的能力都失去了吧?!?br/>
胡靈道:“我想不通,他本是很聰慧的,怎么就這樣傻,聽信了別人的鬼話。”
攸寧握住她的手道:“也許就是太過在意你了,現(xiàn)在線索漸漸明朗,我倒是想起來,他們說濁氣影響心智的事情,想來他在蘇城做的一切,也許大多都是因為濁氣入心所致。他本心聰慧,這聰慧倒沒有減少,只是,用來做了惡事,這就不太好了?!?br/>
胡靈道:“我知道姐姐的意思,姐姐是說,這也許就是冥冥中注定了的,濁氣入心,他不理那些勸他的人,因此一步步走向了深淵,但是對于凡人而言,七十多歲的壽命已經算很長了,只是他沒有瞑目而已,他沒有開開心心去死,而是絕望痛苦地死了,這才是我最難過的地方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