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妖在離紫云山不遠的地方整肅了衣冠,用上了一影帶回的符咒,老道說,一影既然是個凡人,若他愿意,也可以與眾妖繼續(xù)上山,一影將這話回復(fù)給畢方,畢方想了想,覺得既然當時說一影視富貴人家的小廝,不如就讓他當個傳遞消息的人,不用在山上久居,可以隨時來往山上山下。
而眾妖卸下法力,就慢慢地往這紫云山走去。
正是九秋時節(jié),紫云山上的楓葉在這山中一筆一筆抹出驚人的紅,胡靈說,這顏色像血。
是啊。像血。
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,紫云山的道士功成,不知道是不是讓妖精祭了命。
眾妖各有所思,慢慢步行上山。他們像是年輕的公子哥兒,玄真為他們找了理由,說是來訪學問道的青春少年,作為紫云觀的俗家弟子,山上修行。
這也并不是特例,每年紫云觀都要收好些這樣的俗家弟子,雖然他們最后不做道士,受一受道法熏陶,他們覺得于內(nèi)心有益,久而久之,這樣的風氣也在一些貴族公子間流行起來,再加上紫云觀里空氣清幽,他們在閑暇之時,都愛上山住上幾日,他們此次,說是拜的希炎的師父凌月,凌月已經(jīng)知曉前事,也受了這玄真的囑托。
作為年紀最小的“凌”字輩,凌月極重道法,也與玄真討論道法最多,他是在修行中有參悟的人,玄真說,凌月雖然比那些師兄小,但在道法修行上,比旁人要高出許多,這是他與道有緣的緣故。他聽見希炎說此事,也覺得十分蹊蹺,他修道有成,自然覺得萬物生靈皆是一體,不分貴賤,但是他與眾師兄弟皆是平淡相交,未曾深聊過關(guān)于妖之事。
按照之前玄真說法,這紫云山上,有半數(shù)的道士跟妖精不對付,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個不對付,不過,有玄真的符咒在,他們應(yīng)當還能保持原身。
知道攸寧要上清水潭的,也只有胡靈和慕歌,他們心里自是蒙著一層說不清楚的憂愁,一邊擔心攸寧是否能夠承受住。
不過這山林間,秋風陣陣,正是舒爽,所以也將心上的憂愁帶走了些,山門口坐著一個打瞌睡的童子,童子見他們一行人來,問道:“你們是哪里來的香客?”
攸寧笑道:“我們是上山拜凌月道長的俗家弟子,勞煩小師兄通報一聲。”
小童子聽了卻說:“凌月師叔已經(jīng)交代我了,我已經(jīng)在此等候多時,各位請隨我來?!闭f著,將他們引入了山門,又走了好一會兒,約莫在紫云山的半山腰部分,有一極大的練功坪,此時倒不是練功的時候,小童子將他們引到了凌月所在的院子里,便退了出去,凌月正在院子內(nèi)看經(jīng)書,見他們來了,笑道:“希炎前幾日就跟我說你們會來,來了好,快坐?!?br/>
攸寧他們知道這次拜在凌月門下,都循了禮數(shù)叫了聲師父,凌月笑著,同他們論起道來。
凌月果然是個有真才實學的,無論他們追問,凌月都能答出,相談不久,希炎正好下課回來,與眾人一一見過,稱希炎為師兄。
希炎道:“諸位到此,須得收一收東西,師父,我?guī)еT位師弟去入住,如何?”
凌月道:“有你看顧,我自然是放心的。去罷?!?br/>
幾人這才跟著希炎一起,希炎便向他們介紹起這紫云觀中的諸事來。紫云觀乃是梁國第一大觀,傳承數(shù)百年,如今師尊一輩,乃是凌字為上,玄真乃是前兩輩的師尊,得了仙緣,得以長生,卻又因出了云城之外,眾人不再記得玄真,在五十多年前,眾人曾推崇凌野為觀主,卻不知為何凌野推辭,凌野既辭,眾人皆不敢受此命,因此讓玄真代領(lǐng)觀主之職,對外只說是凌字頭弟子輪流主持觀內(nèi)事務(wù),實則就是玄真在管理。
玄真座下有十三弟子,大弟子竹清座下,也有十三弟子,凌野便是這十三弟子之一,他的座下也有十三弟子,行希字輩,在紫云觀中,哪位師傅為觀主,他座下的弟子便要領(lǐng)著紫云觀日常的差事,為維持紫云觀中的諸事操勞。
不過玄真座下的弟子大多都已經(jīng)辭世,雖然凌野并不是觀主,但作為玄真嫡系徒孫,為了方便,他也就讓凌野座下的十三弟子暫時領(lǐng)了這紫云觀的差事。紫云觀上,修行者有數(shù)百人之多,再加上俗家弟子,更是人滿為患,不過,俗家弟子為紫云觀捐了許多金銀,因此這紫云山上,連著紫云山的山脈,都是紫云觀的弟子飲食起居之所。
而俗家弟子受不得苦,因此但凡有俗家修行,都能住一些單間。其實這事在玄真做觀主之時并沒有這種規(guī)矩,只是由凌野帶來許多俗家的弟子之后,他們百般要求,于是,這些俗家弟子便有了隔間,而那些入門的弟子,則在另一處修煉。
俗家弟子的好處不止在此,他們不用像入門的弟子一樣早起晨練,也無需在無所成時,忍受師尊的責罵,俗家弟子也不爭上進,更多是為了求得心里的平靜所以上山。每日只需要同入門弟子一起聽一堂師尊上的道法課,與師父上的一堂道法課,課后做不做課業(yè),修不修煉,都是隨著他們自己。
希炎道:“玄真師尊覺得,你們做俗家弟子極好,既可以自由查一查想知道的事情,又可以看一看紫云觀內(nèi)的道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