辭別楊文昌,葉楓一行走出楊府。
鐵無情回身看了眼楊府緊閉的大門,輕嘆一聲“想不到平時大家都認為膽小怕事,唯唯諾諾的楊大人,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厲害角色,這旁人看來全無頭緒的無頭懸案,在他眼里竟然有如此多的疑點破綻,就像那篩子一樣,渾身上下都是窟窿?!?br/>
葉楓點點頭,他對于楊文昌敏銳的觀察力確實非常的佩服,不過他也嘆息了一聲“可是他到底還是不敢管?!?br/>
鐵無情感慨地說“他肯把這些告訴我們,已經(jīng)冒了很大的風(fēng)險了。畢竟,這里是京師。”
沒錯,這里是京師。
他見過了太多的官員,本來在各個地方上也都是出了名的不畏權(quán)貴,干練能吏,可是一旦調(diào)任到了京師,這里滿大街都是達官貴人,丟個磨盤都能壓死一堆王孫公子。這里到處都充斥這風(fēng)云詭譎的權(quán)力斗爭,踏錯一步,就是粉身碎骨,萬劫不復(fù)。這些原本剛正忠直的能吏們,一旦得罪權(quán)貴,往往輕則被彈劾排擠,遠斥流放,重則遭受讒言陷害,蒙冤落獄,生死難料。
所以,能在這京師存活下來的官吏,要么找到一個靠山黨同伐異,勾心斗角,要么就像楊文昌一樣唯唯諾諾,誰也不敢得罪,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哪一樁案件身后會牽扯到那些手眼通天,熾手可熱的權(quán)貴高官,哪一個案件后面隱藏著深不可測,不見天日的黑暗陰謀。
畢竟,這里是京師。
鐵無情心中還在感慨,一旁的解禎亮卻看見在楊府一旁的角門處,停著一輛拉貨的板車,一個老頭正在指揮幾個后生把車上的蔬菜瓜果搬進楊府。
解禎亮揚聲喚了一聲“勝伯!”
那老漢轉(zhuǎn)過頭來,看見解禎亮,立即滿臉陪笑著走了過來,和幾個人見禮。
解禎亮對葉楓介紹道“這位勝伯,是之前死掉的小地主趙四手下的雇工,專門負責(zé)每天給京中一些達官貴人府中運送蔬果的。我們解府中的每日所需也是一直由他負責(zé)運送的,所以認得?!?br/>
葉楓聽說這個老漢是趙四的手下,不由大感興趣,上前問道“勝伯您老是京郊趙四家的雇工?”
勝伯雖不認得葉楓,但看他與解禎亮相熟,料想也是哪家的貴公子,態(tài)度非常恭敬的應(yīng)道“正是,老漢一直在趙四爺家?guī)兔炜陲埑裕咳站褪墙o京城里的各位貴人府上送些蔬果?!?br/>
葉楓一指那車上的新鮮蔬果問道“趙四如今已死,這些蔬果又是誰家的?”
勝伯嘆了口氣“趙四爺雖然突然離世,但是那些種菜的佃戶還要過日子,京城里的各位貴人府上也還需要新鮮蔬果,所以老漢就牽了個頭帶著幾個后生繼續(xù)做著這個營生,替趙四爺守著這攤子生意?!?br/>
葉楓暗自點點頭,看來這是個忠仆啊。于是又問道“趙四爺既然歿了,如今趙家是誰在當家主持著呢?”
勝伯皺起了眉“說也奇怪,自從趙四爺歿了,沒兩天他那兩個妾室也各自卷了些細軟跑了,現(xiàn)在趙家再無一個做主的人,所以老漢才出來牽了個頭,守著這攤子生意,等著趙四爺?shù)募依锶藖砭┏墙邮??!?br/>
兩個妾室?莫不是就是趙四死時那兩個在旁的目擊者?那可是重要的證人啊,怎么會丟下這一攤子的生意和家產(chǎn),也沒有變賣私分,僅僅是卷了些細軟就跑掉了?這實在是不合常理。聽上去她們倒像在怕什么,躲什么。
葉楓心中犯疑,繼續(xù)問道“趙四爺府上就沒有其他什么人了嗎?”
勝伯想了想,答道“好像曾經(jīng)聽說他是江南一帶的人,在京城也沒有什么親戚朋友,兩個妾室也是這兩年買下的。至于他在老家有沒有兄弟姊妹什么的,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他嘆了口氣,又說道“可憐好好的一座府邸,如今連下人都跑光了,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人拿走變賣了,連墻上的字畫什么的也沒留下一幅?!?br/>
葉楓原本還想要去趙四家中查問一番,聽他如此說不由得大失所望。